谢锦姩袖中的手渐渐握紧,心中暗道可惜,若是祖母不来,大房的名声就完了。
今日过后,京中谁都知道谢家大房贪图二房家业,在灵堂上就算计一个刚丧夫的可怜寡妇,父亲在官场上的好友不少,大房此举激起群愤,到时候大伯的差事没了,走到哪都会被人唾弃。
这对于爱脸面的大伯来说,比杀了他还难受,他为了自证,绝对不会让谢衍来二房,也定会第一个跳出来惩治刘惠兰。
此计可谓一箭双雕,既毁了大房,又断了谢衍的路。
可惜……
可惜祖母来了,谢锦姩就不能继续挑事,只能偃旗息鼓。
谢锦姩抬眸看向谢流萤,谢流萤却巧妙地错开视线,只是低着头,乖巧地站在老夫人身边,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谢锦姩心中冷笑,还没完呢,她倒要看看,这局到底会鹿死谁手?
老夫人咳嗽了几声,缓声道:
“惠兰,你作为大嫂,该体谅云湘的苦楚,这几日丧事繁琐,你们夫妻俩得扛起事来,别让你弟妹劳心了。”
“云湘,你也别钻牛角尖儿,你嫂子没那个意思,一家人哪有什么算计不算计的。”
“是,儿媳明白!”刘惠兰立马说。
慕容氏迟疑片刻,勉强也应了声。
见状,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,至少当着外人的面,两房和好如初了。
人家俩妯娌都重归于好了,外人哪还有说嘴的份?
这就是老夫人的精明之处,三两句话就力缆狂澜,平息一场风波。
老夫人又看向谢胜,一双老眼柔和了许多,
“胜哥儿回来了?你向书院请个长假,好好送一送你二叔,给你二叔多磕几个头,尽一尽孝心。”
老夫人的心情复杂,对于这个长孙,她是有些愧疚的。
当年刘惠兰换子她不是不知道,可老夫人的心里藏着许多无奈,她的两个儿子差距太大,老大的心里是极自卑的。
偏偏大房又霉运连连,一连生了三朵金花,对比之下,老二家既风光,二胎又得男娃,这让大房夫妻俩如何自处呢?
眼看着这原本就鸡飞狗跳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,刘惠兰竟起了换子的心思,
老夫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甚至帮刘惠兰善后。
反正都是一家子,老二人好,不会不管自家侄子,她只想两家的日子都能和和美美。
可老夫人万万没想到,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。
老夫人又重重咳嗽了两声,瘦弱的身躯仿佛秋后残叶,
“胜哥儿,你长大了,在这顾着诸位叔伯婶娘,大伙是来拜你二叔的,都是自家亲人。老身是站不住了,姩姐儿,你来扶我。”
老夫人终于点到了谢锦姩,谢锦姩丝毫不意外,起身跟了过去。
刘惠兰和慕容氏也跟着老夫人回了内院,在外头的话说完了,关上门还有话要说呢。
待一伙人走后,魏氏身边的一个妇人面色遗憾,
“这两房就这么和好了?可真没趣!”
魏氏嗤了一声,“那可未必。”
谢胜用袖子抹了把泪,跪过去接了谢锦姩的活儿,默默往火盆里续纸钱,
他看向角落里正趴在团蒲上睡得正熟的谢衍,眸光暗了许多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