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镇宣府附近的群狼谷,此间二十里方圆的草木已被彻底夷平,地面也被深深压低了三丈,有些地方出现大片的熔浆,有些地方则是被斩出了纵横交错的深痕。
蒙兀国师阿巴师浮立虚空,眼神复杂的看着对面那个负手而立的儒服身影。他的唇角竟溢出一丝鲜血,完全无法自控。
没想到,少保大人的浩意居然还更胜当年!以我观之,已不逊色于当年后赵的文忠烈公。
于某读圣贤书十载,岂能没有一点长进
‘大晋兵部尚书,少保’于杰背负着手,以睨蔑鄙薄之态看着他的对手:可惜你却远比不得你们蒙兀的初代帝师八思巴。这又是换日大法大师就不能痛痛快快与我战一场,分个胜负生死
他知道此时的阿巴师真身元神,早已遁空而去,逃离此地。留于此地的,只是换日之后的一具分身。
那阿巴师一阵哑然,随后叹息道:少保绝代天骄,威压当代。我阿巴师不是对手,告辞!
他的语音落时,这具躯体就化作漫天血雨水,纷纷洒落。
于杰一声闷哼,也从战场横空而去,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。在此处,宣府总兵朱国能当即迎了上来,他脸上满含着钦佩之意:少保大人真是神威无量!昔年阿巴师纵横草原,所向无敌近五十载,可如今却是第四次败在少保的手中,伤势还一次比一次惨重。
你知道我不喜听恭维话。
于杰从旁边一位随从手中接过了一卷白巾,将嘴里一口淤血吐在其内:说说看,京师那边如何了也先行止何在
那位大汗孤身深入北直隶,刀斩北京城墙,与陛下及北京群臣对峙了整整三个时辰。不过在少保大人与阿巴师分出胜负之前,他就已经退走了,如今已不知去向。
朱国能说完之后,就拱了拱手:说来这还是忌惮少保神威。
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也先的对手一直都是陛下。
于杰摇着头,随后又肃容询问:那么南京呢那边的情况怎样
——这才是他最担心的。
正如少保所料,建灵余孽与这些蒙兀人南北呼应,于大祭当日发难,在南京兴风作浪。
朱国能的声音,也转为凝冷:据说长乐公主当时已被替换,以至于伏龙先生被暗算,几乎陷入垂死之境。而真正的长乐公主,几乎就被炼为旱魃。
赫连伏龙被伤得这么严重于杰颇为吃惊,当即侧头往南面方向看去。
朱国能笑了起来:少保勿需担忧,那边的危机已被化解。有六道司伏魔都尉李轩,在事发当日侦知建灵余孽图谋,在孝陵中先斩建灵之后真如,后助长乐公主成就天位,挽狂澜于即倒。
具体的情况我这边不清楚,不过南京城那边,确实已转危为安,二皇子殿下虽然重伤,却无性命之忧。据说参与此案的血刀老祖已经负伤逃遁,南京地丞解坤也已在冰雷神戟江云旗,南京都城隍,诚意伯李承基等人围攻下神魂俱灭。可见我大晋国运悠长,非是宵小能犯。
于杰先眉目稍舒,然后又现出了些许异色:李轩理学护法李轩平定镇江林紫阳之乱的那个李轩
这已是三个月来,他第五次听到这个名字了。
也是诚意伯次子,侦破将军山血祭案,写出‘刑天舞干戚,猛志固常在’的李轩。
朱国能作为一位武将,尤其喜欢这句:听说陛下最初震怒不已,可在闻得此讯之后龙颜大悦,已经当场谕令吏部与礼部为其议功了,应该是想要为此人封爵。
克魔定难,如此大功,倒也确实当得起一个世袭爵位。
于杰背负着手,对于那个至今未能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,不由更增期待。他心想这位年轻的伏魔都尉,究竟是怎样的少年英雄
这位理学护法能够让虞子与理学众多先贤认可,看来绝非侥幸。
思及此处,于杰又想到了那副由南京国子监祭酒权顶天遣人送至,放在自己书房内的卷轴。
‘知行合一’吗说来那个后辈的道,也让人深为期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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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轩是在战事结束后的第三天,才走出的墓门。
此时的二皇子虞见济已经走不动路,只能由他搀扶着走出门。外面则等了一堆的人,包括南京城的文武大臣,还有众多的佛道高人,江南名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