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锦抬眸,幽幽的看着王管事,
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拂去了那只攥在领口上的手,倾身靠近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道:
“不妨猜猜,若我现在降了,只要我一句话,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?”
王管事扬起来的手逐渐软了下去,她将僵硬的扭过脖子看着云锦,“你敢威胁我……”
“你也看到了吧,这草原上每日都有人死去,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呢。”
“他们不杀我,反倒将我救活,你觉得……下一个死的会是我吗?”
云锦的声音越来越低,像是能蛊惑人心般,
王管事的脑子也越发的清醒,清醒的就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凉水一样。
“哼,暂且先放过你。”
她色厉内荏的低呵了一句,转头便去其他舞姬那儿转悠了。
云锦总算松下一口气,她刚刚说的话,多半都是在骗王管事的。
一个小小的管事,只知道按照上面的人的命令行事,
却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,
既然她愿意为北漠人卖命,多半贪生怕死,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威胁她。
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会回过味儿来,只盼着她再蠢些,少招惹她。
*
想来,这婆子是个刻薄惯了的,舞练得不好的连饭都没得吃。
等到他们终于被允许停下时,已日落西山。
女奴端上了饭菜,走了一圈,到云锦这儿,却只有一点少的可怜的残羹冷炙。
云锦也不抱怨,端了自己的那一份,便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。
“云妹妹,我能坐在这儿吗?”
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,却有个窈窕的人儿坐在了她身边。
云锦瞥了来人一眼,正是那个早些时候与王管事寒暄的南春。
她没说话,南春便当她是默认了,自顾自高高兴兴的坐了下来。
“别人都巴不得离我远些,你倒是上赶着往我身边凑,不怕死吗?”
啃着水煮过的却仍旧一股土腥味儿的野菜根,云锦漫不经心问着,语气算不得好。
南春笑了笑,非但没有生气,反而撕下自己手里的半块干饼,大方递到了云锦面前,
“云妹妹,说白了,你我都是那些大人们的玩物,我能凭姿色得了一时青眼,等到二王子倦了我,还是会将我随手丢了,只有我们能报团取暖。”
咬断了野菜根,梗着脖子咽下去,因为南春这话,云锦终于正眼上下打量着她,却没接她手里的干饼。
也难怪她能被巴图看上,不但有一副莺雀儿般的好嗓子,
生的也是娇媚柔软,弯眉杏眼,点点樱唇,蜂腰翘臀,坐在那儿,身上绕着淡淡的香气。
南春眼珠转了转,往四下瞧着,凑得离云锦更近了。
云锦下意识往原处挪了挪,疏离的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,
眼看南春脸色僵了一下,不知为何,却是没有当即发作。
“将军,求您救救南春。”
云锦:“……”这又是唱哪出?
“你不是二王子的人吗?”
南春闻言,苦笑一声,
“二王子身边的美人数不胜数,我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儿的一个,他可是北漠的王子,怎么可能真的看上我这么一个奴隶。”
“所以?”云锦欲言又止。
“将军久经沙场,擅长谋划,知道的一定比我多……将军,您难道就不想从这儿逃走吗?”
南春压低了声音,抬手半遮着面,凑得离云锦更近,连带着她身上那股香也沾到了云锦身上。
不知南春打的是什么算盘,云锦黑亮的眼珠转动着打量四周,也跟着弯下身子,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,小声道:“你有办法?”
“五日后草原大宴,北漠人都会参加,往年这个时候都是他们防守最薄弱之际,我观察了好久,草原的最南方有一条河,周围草木掩盖,平日里只有浣衣婢会在那儿洗衣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