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楚惊棠与江羽和离出府后,诸如此类关于她的流言便不曾间断过。
从前她是宁边将军时,酒肆茶楼里传颂的尽是她的显赫战功,而今的街头巷尾却将她视为茶余饭后的笑话津津乐道。
楚惊棠坐在二楼,俯视着屋内的全局,听着几个异邦女子嘲笑得尤为刺耳。
本是来此放松,却不想胸中却更添几分郁结。
楚惊棠捏紧酒杯的指骨用力到苍白,她不会再因为江羽而起波澜,但面对这些恶言恶语仍然感到气恼。
“楚姑娘再怎么说那也曾是卫国有功的,岂容尔等在此编排!”
一道驳斥声乍然而起,议论声纷纷止息了,方才还在劲劲嘲讽的人面色青白一阵,只觉自惭形秽。
楚惊棠循声望去,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,但为自己说完话后便隐入人群中看不见了。
她看身形,认出了这便是这几日时常追踪在自己身后的人,而看他如此训练有素的模样,便猜测应是那个府里养的影卫。
夜色渐深,楚惊棠结账离开,刚一踏出玉湘楼的门,却在门口看到了一辆简洁低调的马车。
江羽一身月白道袍立在当前,墨发和肩头落满了薄雪,也不知道在此等待了多久。
见楚惊棠出来,江羽冻僵的神色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局促。
“惊棠,我在等你。”
“那些人说的话,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到了这里,楚惊棠反应再迟律粥缓也已了然,那扮作普通百姓为她出言维护的影卫恐怕就是出于国师府,且是受江羽的吩咐。
楚惊棠神色淡淡,与江羽又隔远了一步。
“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,且与国师大人并不同路,这便告辞了。”
擦肩而过之际,江羽下意识拉住了楚惊棠的手。
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我们换个地方可好?”
攒动的人群之中,隐隐有几道视线向这里投来,若非大庭广众之下,楚惊棠是真想甩手走人,却也不想闹的太难看。
“我已有婚约在身,国师大人,还请自重。”
楚惊棠的话如同冰雪一般寒冷,直接刺入江羽的心中。
他神色一痛,随即松开了手,那曾经熟悉的温度瞬间消失,只留下冰冷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转。
江羽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,他微微低头,似是不甘。
“惊棠,我知你心中有怨,但当日之事,我也是迫不得已。”
江羽的声音低沉而真挚,但楚惊棠却不为所动。
“迫不得已?那为何你要娶二妻?又为何你要出言搅黄我与云止的婚事?”
楚惊棠觉得可笑,话语间也不留情面起来。
“我好不容易将你忘记,重新开始新的生活,你何苦还要再纠缠呢?”
江羽一时哑然,楚惊棠说的这两件事,江羽都或是因为心软,或是因为私心而做下,论到底,他当真并不无辜。
江羽深吸一口气,再也无法压抑地脱口而出:“惊棠,我从未真心想过要娶别人,我只想要你。”
“往日种种,皆是我一念之差的过错。”
楚惊棠愣住了,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,江羽从未这样直白的表达过爱。
“国师大人,你的爱,我承受不起。”
楚惊棠的声音冷淡而决绝:“我与你之间,早已没有可能。”
“如果今日你只是来与我说这些可有可无,那我便告辞了。”
江羽的脸色一僵,他紧紧盯着楚惊棠的神色,半晌斟酌道。
“你想不想,再次重回沙场,做回真正的宁边将军?”
楚惊棠神色一愣,有些看不透江羽的用意,她那时卸甲归田也正是为了眼前这人,如今他却来询问自己,是否想要做回曾经的自己。
诚然,楚惊棠是想的,楚家满门忠烈,而她的归宿,也应该是在沙场之上马革裹尸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