骊骅面沉如水,冷漠如神。
一身太子蟒袍蹭得满是黑灰和油污,俊脸上也污染了一大块,袖子高高挽起,看上去实在没什么形象可言。
但他站在那里,将长弓拉满,气势如虹杀机凛然,他虽是天生便被人舍弃的那一个,但是这一刻无论谁来看都不会怀疑,他才是真正的凤子龙孙,他才是那个生来便应该翱翔在九天的凤!
而这时候骊骅缓缓开口,声音并不疾言厉色,也绝不会像钟离正真这样毫无形象地大呼小叫。
他问钟离正真:“刚才那个人来干什么?”
“什么干什么?都说了是刺客!是来刺杀我的!哥你别用这个东西对着我!你怎么能用这个对着我?!”
钟离正真试图从地上起身,但是骊骅的箭尖就对着他的脑门,就连钟离正真都不怀疑,骊骅如果想杀他,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。
骊骅根本就不需要他,他就是个傀儡,还是个无用的傀儡!他这个亲哥哥的手段诡谲多变,没有人是他的对手,他肚子里长的全都是心眼!可怕的很!
但钟离正真想到自己被逼到如此地步,甚至要……要去讨好去求娶一个他根本就不爱的女人,要为了保住自己父亲和母亲的性命,每天在骊骅的身边曲意逢迎,替他挡各方势力的刺杀。
钟离正真眼中喷发出恨意,他甚至还把自己的腿打断了!因为不让人为他及时续接,现在骨头已经长歪了,他马上就要变成一个真的瘸子了!
钟离正真怎么能不怨恨?记住网址
“就是刺客!”钟离正真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摸自己怀里的那封信,但是刚刚抬起手就艰难地控制住了。
那一封……写满了酸腐恶心的情话的书信,是那个跑掉的端容公主送给他哥哥的。
钟离正真绝不给他!绝不给!
他就要看他疯狂地寻找也找不到,看他被抛弃,看他崩溃!看他睡不好吃不下,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承受着煎熬!
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痛苦?钟离正真现在是真的在憎恨骊骅。
也憎恨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能力反抗骊骅,他们之间相差的太多了。
钟离正真要被逼着去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,凭什么骊骅就能和他爱的女人甜甜蜜蜜地互相传信?
想得美!
骊骅的弓箭并没有放下,他没有相信钟离正真的话,骊骅谁也不相信。
他认识刚才的那个钟离正真说的刺客,那是甘琼英的影卫!
只是骊骅现在的内心已经被妒火快要烧成像那些焦炭一样的烤鸭,连呼吸之间都是灰飞烟灭的味道。
甘琼英……为什么会派人找钟离正真?
难道她……难道她还是真的那么喜欢钟离正真?
“我认得那是甘琼英的影卫,我再问你一句,他来做什么!”
骊骅把弓又向后拉了一些,冰冷的箭簇散发出的杀意,让钟离正真感觉到连心口都像死了一样冰冷。
他嘴唇颤抖着,还想再狡辩,但是对上了骊骅冷酷的视线,在紧要的关头反口道:“是是是甘琼英找我!是她找我……”
钟离正真在地上连滚带爬,想躲开骊骅的箭簇,但是骊骅一直拿箭对着他,看他像一条狗一样在地上爬。
钟离正真到这个时候还在嘴硬,“他说她想我!她想救我走!她爱我!我早就跟你说了端容公主爱的是我!”
钟离正真只要想到骊骅因为端容公主痛苦到差点死了,就恨不得亲手在骊骅的胸口插上一把利刃。
他最后爬远一些,抬手挡在自己的头前,歇斯底里地喊:“她爱的是我!她疯狂地爱着我!你就算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也没有!没有用!赝品终究是赝品!”
骊骅的双眼血红,嘴角露出一点笑意,这笑意极其的残忍,暴戾,从前的温润和温柔,好似在这一瞬间被钟离正真的几句话抽了个干干净净。
骊骅直接放了箭,箭簇狠狠穿过钟离正真受伤的那条大腿,直接将钟离正真钉在了地上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钟离正真发出一串的哀嚎声,伸手去捂自己的腿,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,狼狈得像一条濒死的蛇。
但是他嘴里还在不断地吐出毒液,一直在说着甘琼英思念他,甘琼英爱的是他。
骊骅再一次拉弓,这一次对准的是钟离正真的脑袋。
钟离正真终于知道害怕,但是他这么长时间,还是第一次能够如此牵动骊骅的情绪,他心中痛快极了,就算死也不肯让骊骅好过!
“她爱的就是我,只有我!你杀了我她只会恨你,恨死你!”
骊骅的动作果然顿住了,钟离正真又开始猖狂地大笑,笑到简直都快被背过气去,躺在地上像一只濒死的乌鸦。
“你也有今天!钟离骊骅!这都是你应得的!毒害父母残杀弟弟,你注定一生孤苦!你从生下来就是个天煞孤星!你活该被人抛弃厌弃!”
“你活该!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而骊骅慢慢地放下弓箭,面色变换不定,却并没有像钟离正真想象的那样彻底崩溃彻底陷入疯魔。
他对着身边的人说:“过去摁住他
很快有几个人过去把钟离正真摁住,而骊骅将弓箭扔给身边的人,走到钟离正真身边,弯腰去拿他胸口因挣扎而暴露的纸团。